溫寧玉的身上剛冒出一絲殺氣，就被一直守在一旁緊緊盯著他的玉宸一巴掌拍飛了出去，這一掌看似讓溫寧玉吃了虧，可玉宸也在強忍著喉嚨冒出的甜腥，他背對著蘇漠，那痛苦的神色沒有被蘇漠瞧到。

倒在地上的溫寧玉也狼狽地咳了咳，抹了下嘴角溢出的血絲，他看向玉宸的表情晦澀不定，這個畢方的後人身上一定有神器，雖然現下他們都沒有多少妖力，他也感覺不出來他的身體是什麽狀況，但白日裏他與那魔尊糾纏的時候他可是看得清楚，他身體一定有傷！若沒有神器，它絕無可能還有這般力度打到自己！然而想到蘇漠身上的那塊混元石，溫寧玉咧開嘴諷刺地笑了笑，連大人都不再在乎神器了，他在乎又有何用？

閉上眼長長地嘆了口氣，他剛才是沖動了，若是讓大人知道他對蘇漠有了殺意……

狠狠地甩了甩頭，他絕對不能做那樣的傻事，雖然他心裏幾乎巴不得蘇漠趕緊消失，但是他知道，若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，恐怕大人才是最難以承受的一個！他怎麽可能做那種傷害大人的事！

狠狠地喘了幾口氣，溫寧玉低低地開了口：“我不想殺你，只是剛才在替大人不平，沒控制住氣息罷了！”

蘇漠呆呆地看著嘴角流血的溫寧玉，她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，溫寧玉卻擡手制止了她。

“你不必說什麽，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對大人是何心意……呵，經過你剛才的那番舉動……我想，大人若是知道了，也必會高興吧……”他沒有必要特意掩蓋真相，蘇漠剛才的那番緊張禦青璃的舉動的確打動了他，只是他見到她脖間的那塊混元石時，情緒有些失控罷了。

“你知道你脖間的是混元石了吧？可你知道他對大人來說，有何意義嗎？”

蘇漠茫然地握著珠子，不知道該怎麽答話，因為她發現，她好像……一點都不了解禦青璃的事……

“這顆混元石是大人最早得到的神器，他之前，也一直都把它掛在脖間的……然而大人卻一直沒有煉化它，因為大人總說天命會改變，即使煉化了，說不定這珠子他也是留不住的。”

“當時我聽不懂大人的意思，但我卻知道大人有多珍惜它！你知道混元石的能力吧？它擁有能讓世間萬物死而覆生的能力！大人的母親……曾經是天庭的二十八星宿之一，她因為那次封印之故受到牽連，待到大人趕到的時候，甚至連她的狐身都沒有找尋到！而這顆混元石，一直寄托著大人想要重新讓母親回生的希望！”

蘇漠微微搖晃了一下，心底的波瀾猶如巨浪滔天，混元石竟然是這樣的意義……禦青璃他……

“初次在洞虛山相遇之前，我便收到了大人的訊息，他讓我放棄盜走清源的神器，因為那時大人便說，若神器出世，修仙大派清源山當居魁首，於是，才有我在清源埋伏多年的結果！盜走這裏所獲得的神器，一直都是我的使命！然而有一天，大人卻突然告訴我說不用盜了！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奇怪，有多不敢置信嗎？一直以來，大人都以能煉化神器而突破封印為自己的目標！他隱忍在山間那麽久，埋沒了自己那麽久！為的就是等待神器出世，然後一件件搜集之後再加以煉化！然而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他就說他要放棄！”

“那次洞虛山相遇，大人那警告的眼神我到現在還記得！當時我便知道了！你便是那個原因！你就是那個顛覆大人數千年目標的原因！蘇漠！你好好問問你自己！你覺得你值得嗎？！今日我眼見你對那魔尊的態度！我當真是替大人……！”說到最後，溫寧玉還是忍不住地咬了咬牙，他實在是無法欣賞這個蘇漠！就算之前她那緊張大人的神情絕對不是作假，可是……

蘇漠張了張嘴，她發現自己有些發不出聲音，她對禦青璃的感覺與花棲落完全不一樣，但現下她實在沒有那個力氣去告訴溫寧玉。她也終於知道了，為什麽當初每次與禦青璃獨處的時候，總感覺他會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了。

他或許，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九黎壺的化身吧……所以，他可能一直在糾結，要不要殺掉自己，然後加以煉化吧？

但是不論當初原因是如何……他最後卻……

蘇漠的嗓子有些發緊，然而她還是強迫自己擠出了一句話：“那他，他為什麽，離開我？”現下，她甚至覺得禦青璃那時離開她，怕不成也是有什麽不能說的……

溫寧玉諷刺地彎起嘴角，道：“呵呵，蘇漠！你問我大人為什麽離開你？先不說這個，你知道大人那段時間是怎麽過的嗎？我是不知道大人在那之前又做了什麽！渾身的妖力竟然還不如一個築基期的修士！他當時虛弱到幾乎連一丁點法術都使不出來！他煉化的混元石不在他自己身上支撐著他，他的身子當時有多虛弱你根本就無法想象！就在那樣的前提下，他還是每天每天都會詢問我你的情況！”

緩了好幾口氣，溫寧玉到底是將聲音放平靜了些：“我看著大人那般思念你，也詢問過他為何要離開你的身邊？然而大人卻篤定地與我說，他留在你的身邊，只會給你帶去危險！會害了你！他就那般忍著自己對你的想念，一個人獨獨的待著！聽到你在巨門殿要受罰，他那時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，然而卻還是一意孤行！不顧我的阻攔非要我帶他來清源！最後甚至以自己本就虛弱至極的身體，替你擋了那枚攢心釘！”

看著蘇漠一臉空白的神情，溫寧玉又激動起來，嘴裏不受控制地繼續說著刺激她的話：“你知道那日我回去見到的大人是什麽樣嗎，他渾身都是血！你知道在那之前，想讓大人受傷流血有多難嗎？你知道大人的血有多珍貴嗎？每一滴都是靈力凝聚而成的啊！那一身的血！直接把他那僅剩星點的妖力給浪費了個十成十！！”

“蘇漠啊蘇漠？！我跟在大人身邊兩千年，從未見過他流過一滴血！大人與你也才相識不過短短一兩年吧？！畢竟從我剛得到消息到現在也只有這麽點時間！大人他才與你相識多久？你一個人類女人！你覺得……你覺得你值得嗎？！”

聽著溫寧玉最後幾乎算是嘶吼的聲音，蘇漠突然想起當日禦青璃拔下指甲那滿指是血的情景，他為她流血又何止一次？怕是將混元石給她，那指甲上的傷與他心裏的痛苦相比，根本就不值一提吧……

蘇漠忍著眼淚咬了咬牙，此時此刻，她多想自己能理直氣壯地對溫寧玉喊一聲“我值得！”，可是……

呵，她，她有什麽可值得的……？

禦青璃竟然因為她是神器化身，所以便放棄了煉化嗎……

他是妖啊……管她這樣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做什麽呢……她到底有什麽地方可值得的……

沒管站在那裏發呆的蘇漠，溫寧玉喘息著看了眼旁邊同樣一臉震驚而呆滯的玉宸，頓了一下，還是冷冷道：“我不會把混元石拿回去的，因為就算拿回去，想必大人也不會收下的！你最好好好的看住這個女人！那魔尊……怕是不好應付！我是因為大人才這般說的！你們好自為之！”說罷，便撐著自己的身體，緩緩起了身，離開了房間。

蘇漠呆呆地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，連一旁玉宸的存在她都感覺不到了。

禦青璃以為他待在自己身邊，會給她帶來危險。所以，他才會走的……所以當時，他說什麽‘或許花棲落更為適合你也不一定’，他一定是言不由衷的，那時她一直都在擔心花棲落，他的心情會是……

她根本就沒考慮過一旁的他的感受……

那次巨門殿，他知道自己要受罰，所以才那般倉促的趕來，即使他的身體已經是……但也奮不顧身的替她擋下了，他是有多傻才會……

玉宸見蘇漠大滴大滴地掉著眼淚，緊張地看了眼窗外對她道：“你別難過，你這九黎壺化身，本就心系蒼生，每次一哭，天上都不是正常的降雨，若是有人……”

“呵呵，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有化形妖幫你了！也終於知道淩恨天那個家夥為什麽回不來了，原來如此，原來如此啊！”

聽著刑厲的聲音在門外突然想起，蘇漠渾身繃緊，連眼淚都驚回去了，他這話是什麽意思？還有，淩恨天是誰？

蘇漠剛想著怎麽接話，卻見刑厲竟然旁若無人的就進來了！

蘇漠按捺下心底的思緒，警覺地起身後退數步，姬夜笙不是說除了她自願打開門以外，其他任何人都進不來嗎？那這是怎麽回事？！

玉宸微微瞇起眼，盯著不緊不慢走進屋的刑厲，是他大意了，這刑厲，怕是來者不善！他默默的把蘇漠護在身後，對著刑厲沈聲道：“那只驊魚妖，是你派來的！”

刑厲微微撇了撇嘴，然而看向他身後蘇漠的眼神裏卻充滿了貪婪：“我沒想到她竟然是神器轉世，在這潛伏了這麽久，當真是聽到不少有趣的故事啊！”

蘇漠被他盯得頭皮發麻，清源三尊應該是人類吧？那這刑厲怎麽……

玉宸冷哼一聲，瞇起眼對刑厲道：“你不就是計劃著，再找個化形妖契約，然後讓他成為妖神，好為你所用嗎……”

刑厲意外的猛地瞪大眼看向玉宸，而後卻輕哼一聲，嘴角彎起一絲殘忍的弧度，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東西，那東西只有兩厘米左右大小，整體通紅，握在手中幾乎根本看不出來它的存在。

他瞇著眼看著玉宸，笑容有些猙獰道：“今天你與那魔尊交手我都看得清楚了，以你現下受傷的身體想跟我鬥，實在是癡人說夢！”

聽到刑厲的話，蘇漠再也安靜不下去了，她拉著玉宸的胳膊驚聲道：“你受傷了？！”

玉宸沒看她，死死地盯著刑厲，該死！他沒想到這老家夥手裏的嗜血幡竟然是經過煉化的！雖然他的聚仙旗也已經煉化了，可他的妖力今日早就與在花棲落動手的時候消耗了大半，身上現在還帶著傷，這老家夥平日一定是隱藏了真實能力！手握已煉化的神器，絕對不會像他平日裏表現的那般使不出法術！這般情況，若是動起手來，他還真不一定有多少勝算……

“嘿嘿，你們兩個就別想做無謂的掙紮了，妖丹我也要，這九黎壺的軀殼……我更是勢在必得！”說罷，刑厲便要將那嗜血幡祭起！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好像快要到肉的地方了……雖然目前為止毫無預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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